20131220

〈大雪〉

〈大雪〉

冬天,一種沉默的質地
在遠方匍匐前進
最理想的模樣就是與他人相仿
這樣不必受到過多的苛責
但你有太多問題想問
太多矛盾令你困惑
若生活像秋日的毛線球
早已預備抵禦冬季的語言
我們是否能夠獨自過活
生活將你我拆開
然而我,你知道一半的我
是在你手上的

我們,彼此的姓字都被省略
將音節拆成鬆散的睡眠
一一發給彼此
再重新組合成親暱的字
我將在你的身邊和你說話
一同吃飯、閱讀、進入夢境
我逐漸學會
如何將時間放得更慢更輕柔
溫柔地像對你一般
你有太多的不安
這些不安像雪一樣地覆蓋你
也埋住我

我們共同經歷過大雪
但這場雪太久,太久了
有的時候我們並肩而坐
做彼此的事就走過一個下午
偶爾會有貓從我們之間走過
親愛的,不要害怕
我已不再恐懼了
再怎麼長的風雪都會停歇
我只是早你一步醒來
看著你熟睡的側臉
打量我們相擁而眠的房間
才發現比我想像中要大得多


20131216

〈這個冬天〉

〈這個冬天〉


冬天。情緒像雨一般
學會辨識更多的路面在午後
回到自己的疆域學習沉默
我再也無話可說,沒有
多餘的情節可以承認
你送了本乾燥的筆記給我
翻閱那些空白的段落
才突然驚覺事實是那些沉默
滿滿的都是聲音

你的冬天。我的語言像沙子
從指縫裡流去你抓不住
我在遠方留下隱密的記號
你盯著候鳥的巢,模仿
他們滑翔的軌道。你說:
這樣我們是否能夠依靠本能
回到那個好遠好遠
遠到我們連作夢都看不到的家?
我沒有說話,學著你沉默
發現這也是一種回答

我的冬天。季節的死亡
學習如何辨識來去的途徑
天體的潮汐都和你共同進退
我逐漸學會看上天的臉色
並且知道甚麼是誠實的謊言
留下一些現實的截角
即使我再也寫不出寄給你的信
也要將它留作票根
陪我走過這個,

這個潮濕,充滿細節的冬天

20131214

〈在太陽與月亮之下〉

〈在太陽與月亮之下〉
──寫在2013年年底,給所有曾在、仍在、將在的人們

在太陽與月亮之下
我學不會占卜
手上拿了一枚硬幣
卻遲遲不敢扔下
看看是正面還是反面
命運都在旋轉之前被決定
站在浮空的階梯
雕花的牆面散發
噩夢的香氣爬滿我們的身軀

因為沒有信仰,學不會占卜
所以容易被神所俘虜
但這世界沒有神
我們挑了一個散亂的年代
學習彌撒,練習神功
甚至研究如何隔空抓
沒藥,可醫這件爬滿了
爬滿了蟲子的衣裳

再沒有一種健康狀態能夠超越
仍安然健在的現代居民
在太陽與月亮下每一刻
都有死亡的氣息散逸
我們能說甚麼?能說:
我們見到一條通往幽冥的管線
嗎?當然,可以。但真沒有
會承認的人,是不存在的
再沒有一種信仰能超越我們的
荒蕪。與一片又一片的鴉片田
日月不斷催化我們的毒
據說我們是被選上的子民
但最終是被太陽與月亮殺死的
──說出去,誰會相信?


至少我是信了。

20131208

懷舊有其道理

懷舊有其道理

  最近看新聞報導的時候一直感到一種莫名的焦慮感,仔細想想才發現是由於刊登的報導都過於奇特,像誰從外套口袋裡面一翻就翻出兩百元、哪個音樂人又和他哪個朋友的女兒搞出爺孫戀、哪個人又放棄了甚麼高薪的職業轉向甚麼工作「活出嶄新自我」,這類莫名其妙的新聞層出不窮。轉而看看電視廣告,發現現在的廣告和八O年代的廣告比起來,除了清晰一些之外,並沒有太大差別,甚至有很多廣告回頭仿更早以前的廣告拍攝方式,而看到的觀眾居然感到「新奇」,我才突然想起以前聽過的一句話,流行就是不斷地復古。即使有創新元素,但仍是復古。

  這樣想起來我們彷彿從未進步過。

  我想起約莫十年前,我和一群同學到台北看電影,我還記得當時看得是哈利波特,我們搭捷運,和人潮一同流動,我們看完電影出來,看著信義區附近的建築,十年後那邊仍舊是差不多的模樣。是啊,十年了,高樓大廈不斷興建,我們的社會卻朝著負的方向成長,一堆人自欺欺人說社會進步了,社會水準提高了,我們的經濟朝著好的方向發展,我們還有一堆的台灣之光──有嗎?這些真的是我們所正在經歷的事實嗎?

  我一直覺得台灣的氛圍和大陸是很相近的。我們都說大陸人沒水準,隨地便溺、亂丟垃圾、人民水準差,我小時候甚至聽過長輩和我說大陸的人民都在水深火熱之中,我們終有一天要反攻大陸,解救大陸同胞──我現在只覺得這只是一個巨大的謊言、龐大的集體夢遊而已。2010年在河北有一起車禍,肇事者事發後若無其事照樣開車,被逮捕後說了一句話,這句話後來成為廣為人知的名言,他說「我爸是李剛!」201310月,蘋果日報有篇報導,有個人在高速公路上因為交通違規被警察攔下來,經過一番爭執後說出「我哥是議員。」最近一起大家比較熟悉的案件就是蘆竹鄉代王貴芬在急診室咆哮,還賞了護理師一個耳光,最後因為此事弄出一個王娘娘條款。

  我們整個社會是有問題的。永遠都在亡羊補牢,吳寶春之後弄出一個吳寶春條款,王娘娘之後設立一個王娘娘條款,前陣子總統在公開場合下說,「危機失控下,我們可摧毀核電廠。」先不論這個補救到底有沒有辦法成功,為甚麼永遠都要等到失控的那一刻才要去補救?這些年來為甚麼大陸網民的語錄能夠逐漸在台灣流行起來?因為台灣的整體環境越來越和大陸靠攏,連人民對於「利益」的看法都逐漸相近。大陸的網路流行語錄裡面有句話是這樣說的:「不願做奴隸的人們,願意做人民幣的奴隸。」我們都不願意做奴隸,但是整天汲汲營營,忙碌得連方向都搞不清楚,不知不覺早就成為金錢的奴隸了。有錢的人就不斷買房、炒房,他的資產就不斷往上拉升,他的資產累積就是透過不斷地買、炒、買、炒積累上來的。

  最近這陣子網路上有篇文章瘋傳,文章大意是說他交了個女朋友,他們兩個發奮努力,不斷地用分手威脅女朋友減肥、存錢,然後他們最後終於買了房子,接著他又用貸款買了第二間房子,接著繼續買第三間、第四間……很多人說看了覺得很勵志,我只覺得好可怕。當一個社會要賺錢,要穩穩生活只剩下憋著自己最後一口氣,咬緊牙關死也要買下房,然後把它當作一個借款的手段去貸款,買第二間、第三間、第四間房……當一個國家、一個社會只剩下這種方式能讓人出頭的時候,這種影響到底是如何恐怖我想仔細想一下就能夠明白。

  有的時候我會和朋友開玩笑的說:這個國家──甚至我們,究竟能撐多久呢?讓我們繼續看下去。這種仿盛竹如式的口氣是一種戲謔,但又是真心這麼想的,再這樣下去究竟能撐多久呢?我們的新聞一直重複播放有關於台灣之光的事,但是那些台灣之光並不能讓人民充滿信心,甚至不能提升我們對於國家的認同與榮譽。我們說我們在進步著,有嗎?台灣的觀光客出國旅遊其實和大陸人並沒有甚麼兩樣,標語上說禁止踐踏草皮,我們仍舊毫不猶豫踏進去,因為這樣拍照比較漂亮;公共區域說不能亂丟垃圾,依然能見到有人隨手就把垃圾丟到一邊,並且理直氣壯的說:那請清掃人員工作是幹嘛的,我們在為他創造工作機會。這些種種都讓我感到傷心。我們所謂的進步只是一種海市蜃樓式的虛構場景而已,這種M型化社會,頂尖的永遠都是那些既得利益者,更多更多不幸的人沒有被注意到,他們在社會中甚至是不被承認的,然而我們卻好意思腆著臉說,我們的社會正在進步?


  這樣看來,懷舊其實是有其道理的。我一直覺得從前的人都在觀想未來的模樣,而現代的人都在回望過去的榮光是種莫名的變態行為,但這生活我們已經沒有辦法過下去了,只能在現實都壓得我們喘不過氣來的時候,偶爾回望一下過去,找尋一點最後的溫暖。至少我們還能安慰自己──曾經有過比現在要來得更好的過往。

20131201

〈甚麼時候十一月已經過了〉

〈甚麼時候十一月已經過了〉

甚麼時候十一月已經過了
甚麼時候的事,當愛
穿過信仰的圍牆
告訴我們林邊的風仍吹著
慶幸自己在這場聚會裡
沒有沉默
像他們一樣
被荊棘綑綁在十字架上
假裝自己在神的名下
用腹語術說一些幽暗的謊

遠方下著雨,沒有雷聲
我們看著愛人的側臉
並不覺得與其他人有何分別
他們編織出一個又一個空心的草人
在上面寫滿咒語
控制前進或者後退
說那才是愛的模樣
──不讓他們涉險
像我們一般
為了理念突破巨大的藩籬
愛到最後,仍像懸絲傀儡
被遠方的巫祝
下了虛假的蟲蠱
在暴風圈內冒險前行

甚麼時候十一月已經過了
甚麼時候
連愛都匆匆地走過了
我們的身旁
說好要一起看的電影,一起讀的書
通通都被洶湧的潮流沖散了
眼看著十二月已經來了
要和誰一起過冬
卻仍不是自己說了算
我們在沒有自由的國
看他們說:你們
和他人並無分別

20131130

最難的事



  看到有人分享一個父母問一個老師說,「你身為老師,卻在臉書上多次分享你對同性婚姻的看法。關於多元成家、同性婚姻,以及安全性行為等為來性教育議題,你要如何處理?我身為基督教的身份,會認為我要教導我自己孩子的正確道德價值觀。不希望老師亂教。」看老師如何回應,看到最後說「我最討厭有家長當愛心媽媽,早自習卻說家裡拜拜會下地獄的鬼話!」

  我突然想起仍住在三重的時候,那時我讀三光國小,愛心媽媽在我眼中是這世界最奇怪的生物。同學的媽媽,可能是隔壁班的,也有可能是高年級的小朋友的媽媽,他們套上了一個怪模怪樣的背心,早自習的時候就坐在講桌那邊,督促大家們要乖乖的,安安靜靜的,一個蘿蔔一個坑的待在自己的位子上。有些媽媽喜歡帶著三字經或者論語叫我們唸,也有的是像基督徒這樣的,我印象最深刻的是有個媽媽和我們說,你們要相信神的存在,神會愛大家的之類的話,我已經不太記得確切的內容,但隨後她抓起第一排的同學的手,同學手上帶著念珠,她就說,像這種東西啊,連帶在身上都是對神的不尊敬之類的話。(或者是更殘酷的話?)後來學校怎麼處理阿姨的我們不清楚,只記得後來還看過她一兩次,之後她就再也沒出現了。

  我已經不記得自己當下的反應是甚麼了,現在突然回想起來,只覺得渾身發冷。這世界總用一些慈愛的藉口去偽裝自己的殘暴,假裝自己是神的住民,排除異己。使用粗暴直接的手段去警告所有他者,不是這個圈圈的人都應該要上火刑架。但許多時候這非關宗教,只是人與人之間的一個相互拉扯,我是這一邊的人,你是那一邊的人,因為你跟我們不同邊,所以你們就該死。你們怎麼可以這樣,為甚麼要違反神的旨意,這樣是反自然的,這樣是怎樣怎樣。我從一個懵懂無知的幼孩成長至今,仍覺得我們的社會、世界是巨大分裂的異次元。怎麼會同一個世界裡面要找到純粹的愛這麼難。

  藤田和日郎的《魔偶馬戲團》裡面,小勝哭著說,「大家原本都是普通人,但是卻因為一個小小的齒輪沒接好,演變成如此巨大的不幸……其實大家只是想要一點點小小的幸福而已。」小時候就聽過一個比喻,社會是機器,我們每一個人都只是一個小小的齒輪。有的時候我會想,是啊,每一個人都是小小的齒輪,只是有些齒輪已經再也走不動了。為甚麼呢。

  大家只是想要一點點小小的幸福而已。

  但也許這一點小小的幸福才是最難的地方。

20131128

〈關於岸〉

 〈關於岸〉



我們是雙生的城國
彼此的沉默厚重
像要殺死
遠方慌亂逃竄的鹿群
隱匿在遠方的林
逐漸成為另外一方城國

不該如此,關於世情
所有危脆的邊緣竟都成為岸
每一座樓都在空中
講述殘酷的道德該是甚麼模樣
每個人都排列善良的模本
期待被他人觀看
你是其中一個善良的棋子

有著最美的聲音
纖細,充滿時間,並且
光滑平整像一面鏡子
眾人圍在你的身邊
冀望你能夠多說一些你
並不想提起的歷史
太多人想侵入你最隱密的濕地
你感到害怕卻也暗自欣喜
終於有人看到你
多年以前倉皇逃離身邊的鹿群
但他們卻只想透過你的樣子
看見自己的影子


20131126

換字


換字

他說起他的歷史
每一個音節都像金屬的關節
他用蘋果換取太初的第一個字
流落到今日成為空心的核桃
胡桃鉗的詛咒在你的唇上
我是你最後一顆空心的果實
旅人說完最後一個故事
過最後一條河
換取他的另一顆蘋果

20131121

〈死別〉


〈死別〉

你寫了一封長長的信
上面準備了無數的咒語
讓我帶著去旅行
囑咐我放在座位的下面
它會抽芽,吸收過多的光熱
排除掉多餘的雜質
長成遠方的鐵軌
我需要亮綠色的對白
提醒我下一個步驟該做些甚麼
像擁有一個失去重心的睡眠
在裡面漂浮,吞下死白的夢魘

流亡再也不需要票根了
所有人都搭上最後一班列車
大家一同燒紅最後的煤
但誰也不擁有最後的勇氣
踏上沉默的路途
那封長長的信仍藏匿在列車的夢裡
打著遙遠的鼾聲和大家談論
鬼魅的狂歡以及被稀釋成
海洋的路途充滿的各種風暴
秘密仍是秘密,這些昏暗的廢墟
將是你走過的最後一條河流

我們都是孤獨荒蕪的城都
每一塊磚瓦都充滿縫隙
遠方的音信被扔進最後的水池
所有對話都化作氣泡消散
然後你記起他學會巫祝的語言
那最後一頭粉紅色的鹿
信箋上的每個字都化作暴躁的巫蠱
將他人的字吞下成為燃燒的句子
我剝下蒼老的樹皮
看見最後一個預言──

我們終將成為最初的遺言
永遠無法成為慈悲的王

20131120

最後的惡夢


最後的惡夢

每場惡夢都帶著芬芳的氣息
向你詢問風暴的細節,你
和我談起潮溼的國族:
我們都是兩棲,甚至
多棲的物種。沒有必然的起源
可供探問:誰是死著的,或者
有誰是真正活著的?

你知道木製的
木製的謊言容易被腐蝕
所有的巫蠱都在等待一個機會
朝我們脆弱的信仰突襲
像是最後的
最後的逃亡充滿時間充滿
疼痛充滿骨充滿血充滿
榮耀充滿夢令你的
沉默在暗處閃閃發亮
你才回過神來:
自己的夢是甜的嗎
甜得像是地獄一般嗎
有誰的地獄能這般美好嗎

迷上占卜,將命運交給
曖昧的第三者以為這樣就可以
逃避失敗。抽出的卡牌
每一張都是愚人的微笑
嘲弄你自作的聰明
你假裝自己是懸絲傀儡
舉止都合乎禮儀
暗自欣喜──自己成為
一個人人喜愛的人,以為
自己已經成為更好的人……
你遺忘了自己,忘卻了
身分拋棄了國族,扔下了包袱
說自己已經成為一個
更好的人

也許這是你最後一場
不願清醒的惡夢

20131119

〈例如我〉


〈例如我〉

1.
找一個溫柔的姿勢
成為一個舒服的人

2.
空閒的時候替自己上點油
來回地擦拭生活所積累的污漬
省下的日光用來烘烤乾澀的聲音
你以為自己的靈魂乾枯且一無是處
你以為自己乾枯且一無是處
你以為自己一無是處
你以為自己
一無是處,你以為


3.
喜歡刷牙
把自己排列好,成乳牙隊形
還沒學會怎麼和自己解散
別人就先解散你
替自己卜卦,錢幣翻面就變成
昨日補上的一顆蛀牙
他們在空洞的心中跳恰恰
含淚的卻是你

4.
討厭看書
將他們堆疊成受詛的王城
做唯一的王
討厭你
我說真的
真的真的討厭你
高明的騙術令我成為雨中的
雨中的
一道巫術

5.
替自己寫詩就像是
替自己占卜,就像是
替自己點起蠟燭,就像
是我自己
引火成為乾涸的淚滴

6.
意外的成為他人的王
自己的奴隸

7.
你沉默是因為木偶的詛咒嗎
是,因為句子裡充滿洞穴嗎
是嗎,原來你
再也再也說不出善良的話了

8.
找一個慈悲的處所
做一個噁心的人

例如我


20131115

生離

生離


他學會巫祝的謊言
捕捉生命的鹿
將他漆成粉紅色的預言
一時間所有的蟲蠱都鼓譟著
要成為自己的王

你堅持生離是最終的預言
蒼老的樹都將透過死別
才能審視他人
曖昧不清的年輪
究竟朝著哪一個北方

他和你說真相是燃燒中的火焰
底下的池水裡的一片浮萍
奧祕在他的體中顯現
艱澀的夢走過他的經脈
成為他濃稠的血

你和我成為一句遺言
留下疼痛的臟器
挑揀繽紛的城市
永遠成為一座繁華的廢墟

做自己孤獨的王

20131113

洞穴


洞穴
練習1

你不懂那些沉默
他們都化作恐懼追趕我
使我成為深邃的洞穴
只能凝望森林

森林的風總是迂迴
所有微弱的天光都充滿縫隙
你從縫隙中看我
我卻看見惡獸的語言

你不懂洞穴是如何形成的
它充滿黑暗與未知
成為它的一員
才發現自己的不堪

20131110

〈晚安,布布〉


〈晚安,布布〉

多說幾次晚安
就能忘掉可怕的事
要說幾次
才能忘記脆弱的自己
神明神明嘰咕滴
每個人都有一個神
神從遠方來
告訴我該怎麼聽風的聲音
摧毀明日的計劃
晚安,這個夜晚過去後
會有一個屬於我的地方嗎
會有一個地方讓我好好地
死去一如出生的模樣嗎
有誰願意凝視他人不幸的歌聲
溫柔地握住疼痛
也許只要簡單的一句話
讓潛伏於內心的恐懼
找一個舒服的姿勢窩著酣睡
誰說過的,不要害怕
所有深切的愛都來自深切的恨
未來的你會是更好的人
沒有人足夠堅強,沒有人
擁有完全的脆弱與彼此
多年後才想起那充滿星辰的夜晚
彷彿一伸手就能握緊深愛的人
原來我們曾經愛過的
原來原來我們曾經離開過的
一起說謊,令自己相信
一切都是無所謂的
我們都是死而復生的軀殼
只是想和自己說聲晚安
晚安,晚安,明天
也要和自己說足夠的話

-
《晚安,布布》為漫畫家淺野一二零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