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書》
回頭看房間還是一片狼藉，苦惱的同時卻也記起其實自己日前才將七箱左右的東西打包寄到新的居所。細細思索起，自己的人生竟是這樣一路渾渾噩噩的也將要過去二十五年了。沒有任何原因，突地便想起了過往的一些瑣碎。
其實起因也許是今天做了一個心理測驗，題目是，「一個落魄的男子因為缺錢不得已當小偷闖空門。挑到了一間學生租的套房下手。如果這正好是你的房間，你認為小偷剛潛入房間時，第一個物色到的是哪一個角落呢？A.放置電話的架台／B.書桌附近／C.書架／D.床底下。」我選了書架，上面對於書架的描述是，「書架，最主要是用來排列放置一些舊書籍，而記載了許許多多資訊的舊書籍，其實就是過去回憶的象徵。所以，目前再你內心中最希望將它拋棄的就是過去不堪回首的記憶了。例如像是過去自己犯錯的汙點、過去遭遇過不堪的經歷、過去感情上的創痛、甚至是作夢都會讓你驚醒的事情等等，這些讓人傷心痛苦卻又揮之不去的記憶正是你希望能將它拋之而後快的東西了。」
於是我突地回想起有關於自己過去的種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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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記得十多歲的自己，對任何事情都提不起興趣，透過一雙眼看出去的世界彷彿沒有顏色，黑白的同學，扭曲的師長們，無趣的課程，痛苦的人生。知道自己能寫的時候，以為自己找到一個投射的出口，以為那是一個可以讓我親手上色的世界，卻發現這世界上沒有任何事情是簡單的，你以為那不關任何人的事，卻有許多人忙著為你塗上他們喜歡的顏色，穿上他們喜歡的衣服，要你成為他們滿意的模樣。你知道那是沒有盡頭的，沒有人能夠成為一個被所有人喜愛的人，你很苦惱。不知道自己究竟該成為甚麼樣子的人，你做了許多荒誕的事情，變成一個連自己都不認識的人。事後你想想，自己本來就不是一個循規蹈矩的人，如果追隨這世界的標準價值是正派，那你也許就是一個會被正派們聲討的魔教門徒。你打過人，也被人打過，曾尋死覓活，曾給予人溫柔，並等待別人給予你溫柔，你以為自己愛過人，以為自己遭遇過一些常人碰不到的事情就自以為轟轟烈烈過。
那年你還未滿二十，那時覺得自己遭遇的事情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後來覺得那些都是狗屎。那時你以為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溫柔對待你，後來才發現是你太過敵視這世間。那些期間的種種細節我已無力一一細數，所有的荒唐、強硬、狠辣都是為了掩飾自己的傷痕，那些一被觸碰就豎起的刺其實全是你脆弱的偽裝，輕輕一碰就全數破碎。直到今天，已經過了將近十年，你才發現那些日子裡的所有記憶居然都脆弱的輕輕碰觸便像泡沫一般破滅。即使清楚地知道過去的種種成就了現在的自己，你還是耿耿於懷。
你也清楚地知道，那些過往是有快樂的片段的，只是你現在已經不記得了。
但那些不記得並不代表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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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突然跳躍到剛進大學的時候。你戰戰競競的彷如備戰一般的坐在教室裡面，等候面試的叫號，其實那些瑣碎的細節早已經模糊，像是老舊的電視一般充滿著雜訊，只依稀記得模糊的人影以及斷斷續續的對白。大一的時候你覺得和讀夜校的時候差別並不大，上課的時候同學一樣嘻嘻哈哈，老師講課的時候同學們一樣做自己的事情，有些人看起來像牛鬼蛇神，有些人做的事情讓人不由沉默。
在大學這四年裡，你遭遇了很多事情，有些事情令你傷心的在大半夜的跑去大馬路邊吹著冷風不知自己該何去何從；有些事情令你覺得甚麼都無所謂了，想要休學卻又想起學費他媽的貴得一蹋糊塗；有些事情，有些事情你甚至現在已經不知道該如何評論，只覺得那時候也許是被鬼打到，才會遇到這麼一些極品。你其實有著自己的判斷能力，也有著自己的喜惡，只是很多時候你不願意表態，覺得就這麼沉默下去也沒有甚麼大不了的。
你以為。你常常自以為。你表面上以為這世間是充滿惡的，實際上內心最柔軟的那塊地方總抱著僥倖想，這世間的良善終究是要超過惡意的吧。事實上也是，在這些年來你遇到太多令人心冷的人事物，但相對的也遇到許多令自己感到內心很溫暖的種種，直到今日我依然想謝謝那些種種，我終究是被你們所成就的，我的應對進退都是在一次次的受傷、一次次的療癒中學會的。所有的好人們與賤人們，謝謝你們。雖然你們最終都是我生命中的過客，但每一個人都在我的人生中留下足夠深的刻痕。
有機會刻回去的話，哥是絕對絕對不會放棄的。
哥雖然看起來心胸寬大，但哥也不是隨便讓人欺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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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半以前你和她交往了。其實許多對於相處的細節你都想得太過簡單，以為不管有任何事情，只要你愛她，她愛你就可以解決。但事情永遠不像蠢人想像的那般簡單，所謂的相處其實並不簡單，許多事情也不全是靠她愛你，你愛她就能解決的。在這兩年半間，你們兩人也發生了好多事情，快樂與傷心，溫暖與心寒，兩個人都彼此經歷過彼此的傷心，也在彼此的生命中留下了對等的重量。你知道她很愛你，只是有的時候脆弱，偶爾推開你卻又希望你回頭緊緊擁住她。在相處的日子裡，你知道有時候她對你很失望，但你甚麼都不能做，著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般。
許多時候你不知道該做甚麼對她才是最好的，畢竟是兩個不同的個體，即使彼此相愛，相處的時間拉得越來越長，終究還是不能彼此成為彼此的蛔蟲。兩個不同的人啊，在相處間只能互相體諒，有時候你固執一些，有時候她固執一點，一對戀人之間的相處不過就是在這些彼此的固執中相互忍讓，然後在爭執之後還能因為怕她冷，板著臉轉身沉默不語的將她的外套遞給她吧。我知道你很愛她。即使她一直問你究竟為甚麼愛她，而且還要求每次答案都要不同，還要創新不能了無新意你還是愛她。
因為這些大大小小的起伏本就是兩人相處中最小也最大的樂趣了。
我知道你愛她，沒有為甚麼就是知道。
我也知道她愛你，即使她每次都嘟著嘴喊著我最討厭你，我也知道。
謝謝你也謝謝妳。在這些日子的種種總能碰觸到我內心最溫暖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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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晚了，哥要睡了，本來想寫很多很多的，但最後也只能再補一句了。
哥以為哥會無動於衷的，關於離開這留了四年的嘉義。
其實我還是最在意的，因為這些種種都曾留下我的足跡。
再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