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0524

〈山谷〉

〈山谷〉
 
有些事化作山谷,谷底傳出
告別的回聲,像曬乾的海
一層薄薄的鹽在風中
指引著回去的路途
每個人都有些迫不得已
即使心臟仍跳著,卻早已
不在我們涉事的現場
沒有人無關緊要,這至關重要
 
有些事只能成為有些
少了他們不行,但多了
也很困擾,像雨浸潤風乾的鹽
晴天後成為一片荒蕪的結晶
脆弱的咒語與虛無的結構
靜靜地在山谷裡
靜靜地成為回聲的一部份
像另一些事成為部分的我
 
如果我偶爾發出低迴的聲響
像受傷的獸不知向誰求助
會有人出來拯救我,還是
給我一把善良的刀,溫柔地
要我決定下一步是進還是退
如果我就是這麼壞,如果我
從沒有好過的我是不是不值得
是不是就再也飛不起來
 
沒見過比我們更精細的人偶
需要零件與故事才能活動
化作山谷的都在等痊癒
好起來的都成為蝴蝶
山谷裡總有獸的哀鳴鹽的雨
走過便遺忘自己曾死的事實
聽見誰仍在山谷,以為自己
還活著,說開心的事

20140521

〈你真是美麗的衣架〉

〈你真是美麗的衣架〉

你真是美麗的衣架,合乎
體裁與禮儀,習得多數的
殘暴與獨裁的事實
當我這麼和你說的時候
我欣賞你的沉默,你的不作為
而你依然美麗,將美麗的語言
都留在我們掛上的衣服下
你的冰冷就是對我最大的溫柔

承認自身的殘酷,是後來的事
沒有人知道多情的暴力
會成為他人一生的缺口
追溯的時候都會責怪對方
當初為甚麼沉默,為甚麼
不讓我們知道他也會痛呢
而這也是你的疼痛吧,你越疼痛
就越美麗,美麗得令我恐懼

而你從未告訴我一切
關於你漂亮的線條與包覆的漆皮
都承載著單色的彩虹
你受傷的時候,沒有人關心你
你默默地將傷口填上
默默地上漆,默默地合乎道理
你進入夢境,深深深深地
變成另一個稱讚他人美麗的人

這些美麗多麼冰冷卻不被知道
沒有人知道自己的溫度
像你不知道自己的軟弱一般
我們毫不在意的稱讚你
是因為不知道這些稱讚的沉重
多年後你提起自己的滄桑
和暗自發的誓言
卻是寧願做為一個孤單的衣架

20140520

米燕

米燕擅長的是易容,妝扮自己成為另一個人。但她過的仍是同樣的人生,充滿不安,寂寞,與隱隱然的空虛。她不敢一個人睡,所以假裝身邊還有一個人。她和他說話談天、唱歌跳舞、調情做愛。每過一段時間她就讓自己成為不同的人,說出的話與情節都像投擲到海中的信箋,透明卻又稀薄。有一天她回過神來卻連自己也認不得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