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天黑之前來得及，我要忘了你的眼睛。」
——馬頔・〈南山南〉
這一夜，我們不談傷心的事
忘記自己的名字
忘記自己來自何方
忘記野草會開遍整座荒蕪的山丘
忘記野火會燒盡海風輕撫的島嶼
忘記自己究竟為誰
為誰痛苦，為誰落淚
我想問問你的正義
問問我們之間知道的正義
是否是一樣的
是否像港口的鐵一般
充滿鏽蝕的痕跡
你的正義裡有自己嗎
你的正義裡有我嗎
你的正義裡有各種必然的複雜嗎
還是你的正義
只有交叉外的那一點
我想問問在你的世界裡
除了你自己之外
還有人與你一同行進嗎
我們說好不談傷心的事
所以我不談痛苦
我不談你認識的那個世界
也不談我面對的這個世界
我想和你談談
我們之間所有年輕的生命
是否只能面對仇恨與毀滅
像是自火中走來
我們是乾燥的柴禾
一點一點地燒
一點一點地壞
我說好不和你談傷心的事
但我太傷心了，只能聊聊這些
讓我們傷心的故事
我總想和你談談，談我們的身份
談我們到底是誰，我們
能夠輕易地被劃分嗎，也許
輕易地就像是分出你和我
分出你的顏色、你的語言
將你輕易地歸類
歸類後我們無話可說
我們都該忘記彼此是誰
你也許是一片野草
而我或許是一把野火
這一夜，我們不談傷心的事
我要忘了你，在一切還來得及以前
我要記得自己是誰，記得
自己要忘了你，在你說出那些
沒有用的廢話以前忘了你
